涂尔干已在《自杀论》清楚地表明工业革命带来的工种分工是一个由“机械团结”向“有机团结”的过程,但米尔斯却提出在现代化的科层制组织中,理性组织使人异化,并使人丧失自由和理性,是人的行为合理化。人由自由人变成机器人。这是去自由和去理性的过程。这样,人就如同社会这个庞大有机体里的一个部件,不,是一个细胞——缺少某个细胞,有机体依然可以运作的很好,这是与“机械团结”的区别——这样一来,看似矛盾的两个理论就能够说的通了。
那这样是否可以说,人们无法轻易察觉到自己这个细胞对于整个社会的功用(对大多数细胞而言),于是自杀率开始上升。很多人会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这个可以自动再生,无关痛痒的普通细胞的存在无太多的价值,无法达到自我实现的需求(不想有机体中不能再生的神经细胞)。
米尔斯说,任何社科研究不能离开历史,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先对比一下古代中国与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自杀行为。
古代:最有名的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生命的知识分子当属屈原了吧(我历史学的不多,只能想到他)。他自杀是因为怀才不遇和国家灭亡,最后悲愤地自杀了。而比他受到的苦难更多的应该是司马迁。(想到这都觉得可怕)但结果人家没有自杀。为啥?怀有对国家对君主的责任。当时没几个史学家,就算有也没多少水平。于是司马迁怀着屈辱写下了《史记》。其他的很多受苦受难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文人墨客,入世出世者们也没有多杀是自杀结束生命的。
想想看,当时能有机会读书者,百之一二,知识分子可以用稀缺来形容,再加上那些成天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学子们都有种自命不凡,入朝为官,造福一方等等的远大理想,在一个“机械团结”的社会里,你还真别不信,少了他们这一两个零件,不说整个社会,至少在当地那可算得上是件大事。少不了有人在他们死后还骂他们不孝的。
当代:最风头浪尖的知识分子是谁?——大学生啊!可这自杀率却和扩招的比例成正比上升。本来吧,这命是自个儿的,自杀不自杀,也和绝大多数人无关是吧!可偏偏大部分自杀的大学生都选择跳楼自杀。究其根本的心理原因,还不是认为自个儿活了二十多年,学了十几年,怎么说大小也是个知识分子啦,知识分子要自杀了,想引起大家的广泛关注啊!简言之,人都是有一种虚荣心的,在平时得不到社会的关注以获得自我实现。那行啊,用自杀来得到体现吧。于是在他跳楼之后,社会开始关注起来了。各大媒体疯狂报道,心理专家努力分析,教育界的人才深刻反思……可惜他看不到了。对于大多数大学生的影响也不大。就和真的少了一个细胞一样,没有更多的反应。于是报道在ing,分析在ing,反思在ing,自杀也在ing.
可能很多人已经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了:当代应该比古代更加自由啊,而自由和理性是并存的,有理性的人却还是选择自杀?什么原因?这不是矛盾吗?
一点也不矛盾。这里所谓的自由,试着伦理和宗教观点与人强行的分割,人们不再受礼教及宗教信仰的支撑。(日本有礼教和信仰,但自杀率依然很高,是因为整合成多过高,社会监督过严,所以另当别论。)于是最先丢弃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最先接受的是西方所谓的“纯自由主义”。当人们自由的发现原来命是自己的,要为自己而活的时候,在没有其他“非理性”信仰的支持下,一旦遭搜打击而身边无真正关心他的人时,自杀也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所谓理性,在此也不过是与经济学领域里“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切社会人都是经济人”这一命题相类似。人们开始无限制追求经济利益最大化,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物质包裹心灵,没有信仰支持,变得超唯物主义,一旦发现物质不过如此或者被他人夺取,也会因失去动力而自杀。(可以想象,一个失恋的大学生自杀。因为他/她将爱情物质化,将恋人物质化,认为恋人就是他自己的。)
在这样定义的理性和自由之下,加上整个社会的理性组织(大学校园已经社会化了,而非原来所说的“是半个社会”)是人们有自由人变成机器人或者说是社会有机体中的一个细胞。这一转变过程米灭了人们心中最后一点真实的自由和理性,取而代之的是上述假自由和假理性,这恐怕也就是米尔斯所说的去自由和去理性的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