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港为师，总干事赵凡仪对东莞星扬服务社的专业化发展方向信心十足

　　□文/曹丽娟 图/李宗泽

　　社工在香港的社会地位高，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其“第三方”角色

　　“我们要学习香港，发挥社团的作用，大力支持社工和志愿者开展服务。”东莞市委书记刘志庚在中共东莞市委第十二届委员会第八次全体会议上如是说。7月末，刘志庚还率团赴香港学习借鉴“幸福经验”，表示要学习香港城市管理、公共服务、社会建设等方面的经验，加快建设幸福东莞。

　　一个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超过6000人的中西混合大都市，在面临老龄化严重、男女比例失衡、流动人口多等一系列问题时，仍能把700多万人协调在11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并呈现自由和谐之态，香港社会管理深受赞赏。特别是香港在社团、社工方面的探索，成为东莞可供学习的模本。

　　模式启蒙

　　在香港，社工是助人且自助，在助人的过程中，社工会积极扩大社会资源，形成了很好的社会工作服务体系

　　香港政府在老年、生育、实业、医疗、收入等方面都建立了成熟的保障制度，其中近九成的福利服务是由非政府机构承包。为确保民众能够以合理的价格得到可靠的公共服务，香港政府还建立了公用事业的价格和收费管理体系。另外，官款民营的社会组织、慈善机构也形成了香港特有的福利文化。

　　东莞向香港社会工作的取经之路早已启程。据东莞市民间组织管理局综合科透露，从2009年开始，东莞已经积极引进香港社工督导制度，高薪聘请23名香港资深社工担任督导，对全市社工进行全方位培训。

　　来自香港社会服务发展研究中心的黎信强，便是这23人中的一员。他医科毕业，自称“医人易，医心难”，从1996年开始当社工，2005年开始到广州、深圳义务给社工授课，2007年正式从事社工教育培训工作，今年7月到东莞。《看东莞》采访黎信强的当天，刚好是他来到东莞第21天。

　　黎信强被分配到东莞市星扬社会工作服务社，除黎之外，星扬还有六名香港社工督导。据该服务社总干事赵凡仪透露，他们普遍有10年~20年的社工经验，平时在香港，每周平均有3到4天在东莞。

　　“香港督导们从不午休，且两地奔波，他们的敬业精神为东莞社工带来正面影响。”赵凡仪说，香港社工的职业化和专业化给东莞很多的启迪，“他们大部分是本科毕业后考注册社工证，经过严格的机制筛选成为督导，过程至少需要15年。而内地的社工理论丰富但缺乏实务经验。”

　　“香港社工更多靠社会组织以及香港人吃苦拼搏精神支撑，机构自发解决问题。”黎信强很敬佩东莞政府投放如此大的资源给社工。

　　但投入与收成却不成比例。黎坦言，来莞的最大感受是香港的社工文化与内地社工文化稍有不同。“内地社工照本宣科。”黎信强在近一个月的督导中还发现，东莞部分社工只把社工当成一份工作，而非一种荣誉，“这和他们成就感不高、职业与期望有距离有很大关系”。

　　另外，在香港，社工是助人且自助，在助人的过程中，社工会积极扩大社会资源，动员身边的人投入社会工作，形成了很好的社会工作服务体系。而赵凡仪则感觉，东莞的社工似乎在单兵作战。

　　“社工在企业服务后更加发现，社工群体权利与义务也是不相平衡的。”赵凡仪说，“社会地位、福利待遇不高只是其原因之一，还有工作压力大，时刻要面对复杂的群体突发事件，手上掌握的资源又少。”

　　而由于群众对社会工作了解不深，前期融入基层非常艰难，他们的社工进行家访时经常吃“闭门羹”，有的被误解成“传销”、“骗子”，有的被误解为是义工或者志愿者，“当仆人般随便使唤”。

　　《看东莞》了解到，自官方多次“香港取经”之行后，东莞政府亦加大了本土社工的孵化力度，致力于研究制订更加合理的社工薪酬指导体系，包括政府购买每个社工岗位的标准由原来的每年6万元提高到7.6万元，还包括完善社工在党组织关系、入户及个人发展等深层次的需求问题。

　　“第三方角色”

　　社工机构身份暧昧，东莞社工自身就不能暧昧，需要坚持“第三方角色”

　　社工在香港的社会地位高，是一个令人尊敬的职业，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其“第三方”角色。但东莞基于各种原因，官方需在前期孵化期间介入较多。

　　赵凡仪曾经是广州一名心理咨询师，后来加入社工机构。那时，大部分刚成立的机构都非常困难。由于广州市在推进社会工作盛行“项目购买”，大部分社工机构由于缺乏强大经济支撑，也掌握不到公共资源，存活很艰难。

　　“东莞就不一样，东莞试点阶段采取‘岗位购买’方式，社工岗位设在有关市直部门和镇街的社区。”赵凡仪说，东莞政府是有步骤、有计划地培育社工机构，从前期的四家机构到如今的七家机构，东莞政府给每所社工机构10万～15万元的启动经费。

　　不过，在政府资源的“庇护”下成长，也逐渐给社工机构带来不便。

　　以社工协会为例，部分受访社工坦言，自身也面临心理压力等问题，但当寻求协会帮助时往往会有挫败感。《看东莞》发现，东莞的社工协会存在多时，但与香港的社工协会以第三方的身份运作不同，现有协会人员与东莞市民政局社工办交叉办公。

　　另外，岗位购买已经初显弊端，未细化的薪酬待遇给社工机构建立激励机制带来困难。赵凡仪透露，根据社工文件，助理社工师薪酬待遇是月薪3800元，但是，这个级别中包括本科生、硕士生等，对社工的工作经验亦未明显区分。

　　《看东莞》走访发现，来自社工机构的困惑还不止如此。今年4月底，星扬服务社安排了4名社工入驻东莞徐记食品有限公司。这是今年东莞政府购买的首批企业社工岗位。星扬和徐记签订了一年合同，由政府支付6万元/人，社工全职为其服务，与员工们一样生活在厂里。赵凡仪担心的是，现在采用的是企业受益政府出钱的形式，但一年后，企业是否会主动为社工埋单？

　　赵凡仪还担忧，社工服务的效益并非立竿见影，如果企业一年后停止购买这种服务，已成为企业员工生活一部分的社工服务突然停止，所带来的负面问题可能比没有社工之前更严峻。

　　香港社工大都从属于各个社会服务机构，社工服务非由政府直接提供，绝大多数由民间的机构来实施，社工“中立”的身份，在处理许多社会问题时相对主动与客观，公信力高，被众多企业所认同。

　　这种民间自营的组织在东莞已有先锋者。香港资深社工徐祥龄，是东莞引进香港社工服务体系的启蒙者，被誉为“香港外展义工之父”。6年前他与妻子谭翠莲在东莞横沥镇创办了全国首家非营利性质的民办外来工服务中心——东莞横沥隔坑社区服务中心，专门为新莞人和社会弱势群体提供服务，并为东莞市第一个社工工作五年规划的制定提供了可借鉴的实践经验。徐祥龄对《看东莞》透露，该中心完全按香港社工组织模式运营，财务表由香港会计师义务审核。

　　然而，要在短时间将社工机构“市场化”、“民间化”并非现实。黎信强的伙伴、同是香港督导的林丽玲认为，社工机构身份暧昧，东莞社工自身就不能暧昧，需要坚持“第三方角色”，不能让社工被误解为单单为政府做事情的人。“以企业社工为例，如果企业只让进驻的社工做他们认可的事情，那么社工就失去其专业性和独立性，也就失去了参与社会建设应有的价值。”

　　链接

　　目前，东莞有7家社工机构和1家社工协会。上岗的社工从首批的172名增加到去年的360名，再到今年的570名，预计今年底可达到700名。试点领域从原来的民政、教育、残联、妇联、共青团等5个领域发展到目前的11个领域。试点镇街从2009年的6个镇街发展到目前的25个镇街。